文| 張豐

因為tiktok被傳即將封禁，大批美國tiktok用戶遷移到小紅書，這給他們帶來了新鮮的體驗，也讓中美網(wǎng)友有了一次難得的交流機會。

據(jù)說有美國網(wǎng)友看到中國網(wǎng)友的留言“為眾人抱薪者，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霜”，感動不已。不管翻譯成什么語言，這句話本身都是很好的詩句?？磥恚忻榔胀ㄈ酥g的感情是相通的。

看上去潑天流量砸向小紅書，其實并沒有這么簡單。在這之前，小紅書一直在北美努力開拓用戶，在紐約這樣的大城市，小紅書已經(jīng)成為華人重要的生活資訊平臺，上面也有很多英語內(nèi)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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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我去紐約訪學的時候，需要租房，打開小紅書，比任何應用都有效。一個小時內(nèi)就聯(lián)系了好幾個“房東”，有的就是哥大學生。最終我也從一位哥大女生那里租到了房子，沒有任何“中介費”。

實際上，在紐約，不管是租房，還是吃飯、交通，小紅書都能提供足夠多的“打卡”或者“體驗式”資訊。那里普遍是第一人稱敘事，不光有信息，也有發(fā)帖人的人生經(jīng)歷、故事，也就是他們的“人格”。

過去幾年，小紅書在悄悄取代百度，成為人們搜索生活資訊的首選平臺。而且，這種取代是革命性的：小紅書上的信息，不是過去簡單的信息（也容易出騙子），而是包含更多“主體性”的信息。你可能是說小紅書上到處都是濾鏡，卻無法否認那些“打卡”背后是一個個鮮活的個體。

這種具體的人之間的互動模式，是這次中美網(wǎng)友能夠真誠交流的重要原因。并不僅是一個平臺可能被封禁的“轉(zhuǎn)移”，而是新平臺的特性本身就很契合這種普通個體的“交流”。過去這種交流也普遍存在，不管是中國人還是美國人，到紐約現(xiàn)代藝術館看到畢加索的畫，都會生出相似的驚嘆。

從這個角度看，潑天流量并非一場偶然。

當然，美國網(wǎng)友的很多觀念，肯定和中國人不同，兩國網(wǎng)友也有真正的文化差異。但是，沒必要過度放大這些差異。至少到目前為止，兩國網(wǎng)友之間呈現(xiàn)出的更多是其樂融融。小紅書上的內(nèi)容，本來就是以生活體驗場景為主，注重從個體出發(fā)的感受，它已經(jīng)形成一種鮮明的“平臺風格”和獨特的算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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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，真正值得探究的，是這種“面對面交流”帶來的新氣象。過去幾年，由于疫情和其他因素的阻隔，中美普通人之間的交流受到一定影響。但事實證明，這種影響不是不可扭轉(zhuǎn)的，即使tiktok面臨被封禁，這種“交流”也不會被封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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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這個角度出發(fā)，中美網(wǎng)友在小紅書上大面積相遇，真算得上2025年開始的一樁美事。許多美國民眾在小紅書上表達了善意，中國網(wǎng)友也都對新來者表示熱烈歡迎，雙方創(chuàng)造出很多有趣的段子和互動場景，這在“中外網(wǎng)友交流”史上也是難得一見的場景。

可以說，所謂意識形態(tài)的隔閡，不是必然的，更未必是“永遠這樣下去”。現(xiàn)在，Ai技術日新月異，翻譯軟件的及時性和準確性，都大大提高，這在很大程度打破了語言隔閡，讓普通人的跨國交流出現(xiàn)可能。“去意識形態(tài)”，其實也是很多年輕人的內(nèi)心呼聲，在“國家”和“民族”的紛爭之外，普通人之間，本來就有更多相通的可能性。

很多人用“巴別塔”（指宗教故事里的通天高塔），來形容小紅書上正在發(fā)生的中外網(wǎng)友民間交流盛況。實際上，那種解決所有交流障礙的“通天塔”，不在別處，正在普通人心中?！胺饨鹴iktok”，是一種阻礙和毀壞，是政治力量的成見，而人們在小紅書上的相遇和擁抱，其實就是一種“抗議”和建設。